5. 过往3：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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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

丹枫的示好在景元这里是理所应当的，腾骁将军要分化持明，龙师手里有绵延数千年的知识和古老的资历，龙尊这边势单力薄，自然也要给些助力，不然一强一弱，强者迟早会吞下后者。

正好有云上五骁这回事，腾骁便顺手推舟，给了饮月君“名望”。现在他在持明族里也颇多拥戴，本就是龙尊，又兼战功赫赫，传奇万千，很能吸引才蜕生不久的年轻持明的热情。

就在丹枫几乎是逼问的那瞬间，绕过景元心头的却是这些无聊的正经事。他从被腾骁将军选中开始，看人从来就不再是人了，而是地位、是势力，是整体代表的可利用意义。

镜流是半个例外，老师和学生是单对单的关系，属于私人领域。

饮月君在景元眼里是龙尊是持明，他很满意自己的视角，这一刻丹枫却突兀地从这些名号里跳到眼前，跟出生婴孩般赤//裸而纯洁地直面他。

景元觉得被冒犯了。

他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，只抱臂倚在门边，目光淡然：“持明精通幻术，你要是想试试这种事的滋味，应当方便的很。”

“假血假肉！”丹枫哼了声，“幻术乃惑术，务要构建人心底之思才能逼真，我在里面尝到的，不过是嚼蜡之味。”

幻术要起效，展现的必须是受术者所能理解的百态，若有人天生没有痛觉，那幻术也不能让她稍稍疼痛；若有人从没有吃过瓜果，就算是幻术里给她捧了去，她也只能尝到蔬菜味道。

演化和模拟可以，幻术绝做不到无中生有。

景元并不关心：“你要看这些也收敛些，传出去太难听了。”

外人看龙尊是玉做的尊贵无双，他现在除了掌行云布雨之术外，就是剩下这层虚幻的荣光，若是丢了，腾骁才没有那个好心帮他遮掩。

丹枫反而问：“你别管这个，我刚问你的事情呢？你试过了吗？”

景元沉下脸，正要开口，又见丹枫皱眉：“喂，要是和男子便不必告诉我了，我对不能繁衍的东西没有兴趣。不然，”说着他乐起来，“我问白珩自然比问你轻松。”

景元彻底恼了，转身便走，丹枫只晚了一步追出来，景元咬牙回头，看他好歹裹紧袍子才松了口气。

“快回去穿衣服！”

他低声催促，丹枫反而不急了，伸手把腰带绑紧。他没穿鞋，便用法术浮起，正好比景元高出一线。

“这里是我的地方，没人敢说什么，”他无所谓地道，扭脸好奇地盯着景元，“可真是难得，我差点还以为腾骁选了个装作活物的金人（机械人）继位，却原来你也会生气害羞——这可怎么办，天天看着她们俩，当心把我们小景元气坏了身子。”

说完哈哈大笑，景元气的去摸腰间的刀，被丹枫摁住手：

“哎哎，别闹了。”

是谁在闹！

景元松开刀快步走，丹恒横移到他身前，压低声音：“真的说正事，这五十年持明蜕生的人数是不是已经出来了？龙师那边没送给我，但神策府肯定知道。”

景元皱眉把他推远些：“我怎么会知道？”

丹枫跟在停在他面前：“你们既然要我和龙师们争权，就得给我点东西，龙师们不在乎持明生死，但倘若我在乎呢？”

景元垂下眼思虑片刻：“你换个打算吧，从持明加入仙舟起，破解轮回、寻求繁衍的研究就没有断过，这百年就连方壶都没有新消息了，可见是条死路。”

丹枫只冷笑：“前人做不成的，后人未必就没有希望，你这么想连应星那个短生种都不如，他若是觉得年岁长便一定佳，早早糊涂过完这数十年了。”

要不是相信自己并非不如人，何必这么辛苦？

好心提醒却遭这么一句，景元没有难堪，反而心里一沉，他仔细看着丹枫无畏无惧的脸，声音不由得放小：

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
丹枫一笑，低头看他：“景元，你有没有想过，若是持明能像仙舟人、狐人一样生生不息，罗浮、包括所有的仙舟，会是什么样的光景？”

持明地位是尊，但是尊的孤寂冰冷，人人都知道他们生来的责任是辅助龙尊守望『寿瘟祸迹』，这是无上的荣光，也是冷酷坚固的枷锁。

一股凉意从背后泛起，丹枫凑近，几乎在他耳边低声道：

“你该懂我。”

持明血脉传承据说可上溯至「不朽」之龙，很久以前全族都生活在汤海之中，大概是这个原因，持明和水总是分不开的。皮肤沾染吐息，比寻常人更凉、更湿润，非我族类的异样感让人心生惊惧，又忍不住跃跃欲试。

景元没动：“我该杀了你。”

丹枫道：“轮回的龙尊龙师加起来有几何，我纵使是第一个这么想的，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。此时是最好的时机，有什么差错腾骁和你也能收尾，若是……”冰凉的发丝垂进衣领，他们脸颊之间再无距离，耳鬓厮磨间，是真正的情话：

“景元，我待你，正如你待我。”

手在刀柄上滑过，景元向后撤步，伸手整理好衣服，才看着双手负于身后、亦是一脸冷漠的丹枫：

“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。”

丹枫扬起下巴：

“当然。”

“我后日会去神策府读书，回来可能带些笔记，你要看看吗？”

“给你老师看吧，我去找她喝酒。”

景元不太情愿，但没有提出异议。

然后他才说了此行的“正事”，丹枫猜到是为了他的蜕生日，但装作不知，简单说了当日的安排，一一记下后景元转身便走，这次丹枫没有再追上来。

出了龙尊住处，景元的脚步陡然一顿，他有点想找人倾诉，又清楚无人可谈，最后只是把速度放到最慢。

他还得去工造司一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