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说，你想继续跟着加德纳老师学习？”
坐在梳妆台前，奥利弗夫人讶异抬头。
她的小儿子一大早便敲响自己屋门，说有重要的事要讲。看他神情惴惴不安，担心出了什么事，奥利弗夫人也顾不得收拾自己，直接把孩子拉进了屋。
结果，他说他想继续留在机甲学院？
注意到小儿子眼眶下的浅浅乌黑，奥利弗想了想，并没有第一时间表示反对，只是温和地看着他。
“怎么了？清清为什么突然这么说？”
见母亲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，李一清稍稍放松。
虽然出发前鼓足了勇气，昨晚也打了好几版的腹稿，但真正面对家人时，那股愧疚感还是不由自主的便压住了他的心头。
他磕磕巴巴的解释道：“妈妈……对不起，我觉得我应该没有学习经济学的天赋。我还是、还是更擅长修理东西，做不了政治家……”
听他这么说，奥利弗夫人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她拍拍小儿子的胳膊，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，笑道：“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？并不是每一位奥利弗都会从政，你看你二哥就不是，乔伊斯更是打算毕业后出去做游戏公司。”
“学经济学，也并不意味着一定要从政或经商，甚至学什么专业也没那么重要。”她解释道，“老师只是帮助你更好的理解一些知识。”
奥利弗夫人微笑看他：“或者说，融入。”
李一清抿了抿唇。
他听懂了。
事实也确实是这样。
林松老师在授课时除却讲经济学的理论概念，还会跟他聊一些贵族圈子之内的玩笑话。也正式借着这些有趣的传闻，在这短短一个星期之内，他已经可以牢牢记住与奥利弗关系密切的三个家族的成员关系——虽然还不大熟悉，但至少在认亲宴时不会出丑。
原来，大哥和母亲已经殚心竭虑地为自己考虑这么多了吗……？
有那么一瞬间，李一清觉得，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。
奥利弗夫人拉住小儿子的手，轻声劝说道：“清清，我知道这很辛苦。但我们可以不用那么紧张，慢慢来，两门功课一起学。或许，等到毕业后，我们还可以再选择你想要专注的那条道路。”
不，不对。
李一清陡然清醒。
他不能等了。
也许大哥和母亲考虑的是对的，他回归了奥利弗，就理应融入这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世界。他的家人愿意等他，但他自己却等不了了。
因为认亲的缘故，自己在学院方面请了半个月的事假，已经耽误了许多实验；因为两门功课并行的缘故，他在家里都没时间做完一颗小小的模具。
如果再缓一缓，等到大学毕业，那他与自己所爱的机甲，还剩多少关联呢？
深吸口气，李一清反手握住奥利弗夫人的手。
他双眼注视着母亲的眼睛，说出口的话语无比坚定：“妈妈，我决定好了。”
“——我喜欢机甲，我想一直留在那里。”
四目相对，奥利弗夫人一时失语。
她说那一番话确实拖延时间的意味在——毕竟大多数孩子即便上了大学，也并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。
但她的小儿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坚定。
这并不是坏事。
奥利弗夫人低头想了想，却突然笑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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