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. 田园生活

昏黄的路灯被一盏一盏落在身后。

江影快步跟上后，陈照就放缓了步伐，但江影始终落后他半步。

“喂，你家还有多远啊？”江影问。

陈照悠闲的仿佛在饭后散步，“很近的，大概……五百米吧。”

“五百米很近吗？”

“那三百米。”

江影看看他饱满的后脑勺，不想说话了。

大约是晚饭时间，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。两人就这样沿着静谧的街道一路走，直到一座带着花园的仿欧式别墅的自建房前停下。

一棵硕大的玉兰树朝着院墙外伸出如盖的枝叶，满路都是玉兰的幽香。

陈照从裤兜里掏出钥匙，推开一扇雕花镂空大门，回头招呼江影进来。

“你在这里等我一下。”陈照几步走上台阶，转身对她说。

江影点点头，背着鼓囊囊的书包乖乖地站到玉兰树下等他。

院子里种满了植物，借着透过来的灯光，依稀可见几株长势旺盛的月季，枝头打满了花蕾，旁边还有一片菜地，里头是绿油油的蔬菜，可见主人家是精心打理着的。

江影心里有些羡慕，这应该是很多人向往的田园生活——她也是。

陈照说完却不进正屋，而是钻进了旁边一间像库房的房间。

江影闭眼深吸了一口空气中清甜的香气，再睁眼时，一个手握保温杯的老大爷出现在正屋门口。

但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江影，而是被库房传出的动静吸引，循着声找了过去。

只听他中气十足地喝陈照，声音满院都能听见：“干什么呢？你这臭小子，玩到这么晚才回来，是不是在外面吃过了啊？在这瞎鼓捣什么呢你？”

陈照正在二选一中纠结，听到他的声音，开心地凑过去，“阿爷，你知道这个时间怎么去平江吗？”

“这么迟去平江做什么？”陈爷爷抿口茶，思索片刻又答，“五公里外的那个巴士总站你知道吧？”

陈照点点头，就听他接着道：“现在这个点，只能去那边坐118路，坐到南垟站，然后就有很多车去平江了。”

陈照又赶忙问：“现在还没过末班车吧？”

“当然，营业到十一点。”

“那可太好了。阿爷，你可真棒！真不愧是我阿爷。”话说着，陈照就“霍”地一把拉起库门。

陈爷爷一句“你问这个干嘛”还没来得及出口，他乖孙陈照已经推着他家的电动三轮车出去了。

他在后面追出来，“你又干嘛去？”

陈照将车停到江影跟前，转身对爷爷解释：“我送同学，她帮了我个大忙，结果错过末班车，耽误了回家。”

陈爷爷这才发现，他家院子里还站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。

江影赶紧欠身打招呼。

陈爷爷脸色一下变得轻柔，笑眯眯地回应她，又不放心地问陈照：“你行不行？认识路吗？要不然还是我送你们去吧。”

“不用。我谁啊，这一带我熟得不能再熟了。”陈照摆摆手，又低头对江影说：“我送你去巴士总站，那里有车，你肯定能回家。”

“嗯嗯。”江影万分感激地看着他，重重点头。

她对三轮车没有异议，后座还放着一个小板凳，抬腿正准备爬上去，陈照却突然喊住了她。

他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，几步冲回屋里。片刻，一只手拎着软垫，一只手臂弯里搭着外套折返回来。

他把坐垫铺在后车的小板凳上，拍了拍，示意江影上车，嘴里解释道：“你别介意。本来，我是想骑自行车送你的。不过你这书包这么鼓，还是坐这三蹦子舒服。别嫌弃。”

江影没想到他看着大大咧咧的，其实还挺细心体贴的。

江影摇摇头，爬到后座在软垫上坐好，冲爷孙俩乖巧一笑。

陈爷爷只觉得心一化，这要是他孙女就好了，看着真乖。

陈照长腿一跨坐上前座，将手里的外套丢给她，“帮我拿着，万一风吹得冷，你就披上。”

江影接过来，细声细气地道谢，心里忍不住热泪盈眶地想：傻大个虽坑，但还挺善良的，值得一交。

陈爷爷满眼欣慰地看看孺子可教的孙子，在车即将开出大门前，到底没忍住大声嘱咐：“送完人就回来！别又在外面招猫逗狗的，不着调！小心我揍你。”

陈照抬起右手在空中一扬，头也没回。三轮车“嘟嘟嘟”着窜出了院门。

江影纤细的手指戳戳他后背，窃窃笑道：“你是不是经常在外面捣乱，被你爷爷骂。”

“才没有呢。”陈照否认，“我顶多就是经常见义勇为，有时不小心招惹到了一些不好的人。”

他挠挠头，带了点歉意：“今天不是故意拖你下水的，一时情急就喊住你了，还真是多亏了你，我就是长得再高大，也打不了三个人。”

没想到他还挺真实冷静的。江影记得那几个人骂得还挺难听的，还以为他们中二少年，一激，热血上头就勇往直前，以一挑三。

江影这么想，也就这么问他。

陈照：“我又不傻。”

江影一笑，心想其实我觉得你挺傻的。

道路两边逐渐从高低不一的楼房，变成了开阔的田野。三轮车灯照亮着前路，头顶是点点星光。微风徐徐，初春时节，还带着一丝冷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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